来源:医海行舟
作者:周行涛复旦大医院眼科上海市眼视光学研究中心
春和日丽,最羡慕纷纷涌出城去的人们,拥有健康的身体和明净的心空,奔出无拘无束的脚印。我的学生都盼望休假,但是没有人有理想假日,想想也是,如果住院医生们和年轻护士们也有春天长假,也许睡梦里都会笑出声来。
我也没有假期,但看到花开,一早路过江月路时看到樱花已绽。我以为,路到尽头,就在黄浦江边,该有一片桃林,医院边上栽植,那么,总有一天看得见春天。到那时,每天在手术室望窗外,“芳菲四月春江边,桃花一簇开无主”,叮咚的水弦,温暖的微笑,医生开心,患者更开心。
美好的世界需要用心感知,80%以上的外界信息需要眼睛辨识和传输,每一个走进我诊室的患者,却都有共同的近视困扰。看得清楚吗?看得舒适吗?看得持久吗?看得自由自在吗?很少有人答Yes,在城市密林中生活愈久,离自然山水生活形态越远,就越来越滑向近视之泽。
近视可以手术治疗,在过去27年中,我国近视手术若按每年50万(初期几年较少,有些年份则更高)计算,近视手术总量应已超过万。关于近视手术的谬误仍有不少,但事实胜于雄辩,实践与循证是最好的回答。近视手术要求很高,具备合适心理预期的成年人,全身和眼部基本健康,已稳定的近视,才可以考虑。目前激光可以矫正度或度以内,晶体手术如ICL可做到度,PRL甚至可到度。
“医生,我可做近视手术吗?”这位患者对我很有礼貌地说。我看到所有检查都回来了,马上核完病案、数据和图片等,告诉她可以手术,可首选全飞SMILE,可以ICL,也可LASEK、T-PRK,也可半飞LASIK。她说,做过甲状腺手术,还可近视激光吗?我对她说,甲状腺结节手术不影响,当然可以的。
“我是甲状腺癌。”她坦诚地说,虽有一点点犹豫。我认真地看她,是个年轻人,一点也不像癌症术后患者。我明白看不出病态并非受专业制约,这是好事,至少看起来她是健康的。没等我开口,她接着说,她已因甲状腺癌做了二次手术,还可激光吗?我冷静地再次复核她的病历,然后严肃地对着她说:可以激光。
用于近视手术的激光是“冷”激光,精准切削角膜,是医疗领域最为微创的技术之一。激光对于焦点外的组织几无损伤,并呈现“静静”的愈合过程,对全身的影响可以认为是“零”。打激光就像打靶,角膜就是靶组织,角膜正常,激光扫描就可完成。实践中,眼球从前到后、从外到里的各项检查,就是筛排隐患的过程,以保障激光预测性、稳定性和安全性。
年秋天,有个患者在手术当天告诉我,他两年前做了“肠癌手术”,我很担心他的状况,当即停手术,责备他为何不提前如实告知医生。他对我说,他一直把自己看作正常人,健康人,他并非冒冒失失来做手术,他是深思熟虑之后来手术,他相信他至少还可活很多年,为何不可以追求一下自己想要的明亮人生呢?他坚定地说,即使生命只剩下一年,他也希望重新体会一下没有眼镜的生活,有病的人就不能让自己有更好视力吗?他诘问我。
九十年代,来门诊激光的大多是当兵、求职而视力限报的所谓“刚需”患者,比如深圳,九九年有一次参加论坛,看到报告中的激光患者平均年龄为19岁,基本都是健康年轻人。千禧年以来,年龄更成熟的青壮年患者多起来了,渐渐地,四十岁以上和五十岁以上的近视手术患者也多起来。一些人免不了有年龄相关的一些疾患缠身,也包括肿瘤。各种“带病者”越来越多越复杂,对医生也提出更高要求,每一个适应证的“延展“都需全心全力。
癌症康复之后当然是可以手术的,当然小心为上,需内科医生的会诊,协助进行综合评估。对于全身疾病,排除手术禁忌之后,先明确是否适合手术,再确定合适的手术时间。一些特殊情况,如癌症术后或化疗之后,需更严格地与患者沟通其潜在风险等,把患者长远利益放在首位。甲亢、甲减,甲状腺癌的患者也并不少,需特别注意术后可能发生的回退、干眼、视力波动,也要警惕忧郁。一些性病相关患者要按照医疗法规妥善处理,不能歧视。
我告诉患者暂停是对他负责,我请患者到内科去会诊,又与患者充分交流细节,包括免除患者来回不便,为他提医院等,我甚至提供了青医附院的医生名字,因为患者至少有半年会在青岛。最后我请患者再考虑一段时间,三个月也好,这个时间窗口不算长,若还是想做,予以绿色通道。患者很理解,就回去了。
我院激光术前筛查后未手术(待定)大卡每年要超过本,也许是过于严格了,医院也这样严,筛查后不符合医疗要求的不做。那些患者带回自己的病史,也留一份在门诊,复检时效率就高,若复检合适方可手术,病卡一年一清。不过,那位患者三个月后没来,半年后也没有来,一年后也没有来,不知他是否在其他城市达成心愿,他的大卡,应该最终超过时限被清理。
关于那位患者的思考,以及所做的预案,并非无用。我后来治疗其他类似患者包括肿瘤手术患者时,可更细致周全地为患者安排,尽量去做到安全,也帮到一些更特殊的非近视的如GCD激光患者。这二十多年来的近视手术,合并全身“疾患“是较多的,确证为甲状腺疾病的最多,有手术的,有甲亢稳定的,也有桥本甲状腺炎服药控制的。近年甲状腺癌的确增加,有肺癌、胃癌等手术史的,也有生殖系统癌症史……有患者故意不告诉医生,坚持认为,带癌生活就是正常生活,我也适度赞同。
我的诊室很狭小,门诊也在压缩,患者一个接一个,但我尽量用心记着每一个。有一年,一位三十几岁参加全飞学习班的年轻医生,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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