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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我的世界大雪纷飞

一晴天霹雳

妈医院的。

那一天,是二零一八年七月十五日。

当天,妈妈起得很晚。起床之后,妈妈像往常一样去卫生间,但不正常的是,进了卫生间,妈妈却没有解手,而是茫然地伏在卫生间的墙壁上。

见此,我试图将妈妈扶出卫生间,但妈妈却十分不愿意:“我要上卫生间。”妈妈一再重复着。

我只能在卫生间守着妈妈。

守了大半天,妈妈依然没有解手。无奈,我强行将妈妈扶了出来,让她在外面坐一会。

到了外面,妈妈既不愿意刷牙洗脸,也不愿意吃饭,只是一再念叨“我要上卫生间”。念叨几次后,妈妈自己起身,进了卫生间。

这一次,妈妈依然没有解手,而是靠在卫生间门边的洗衣机旁。

任我如何劝说,妈妈始终靠在那里,不愿离开。

靠的时间一长,妈妈的体力跟不上,全身开始发抖。

没办法,我强行在妈妈扶到床上休息。

妈妈没再念叨“要上卫生间”,而是听话地躺了下来。

折腾中,几个小时过去了。

神智不清,水米未进,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我的心慌起来。

我和爸爸商量,妈妈这样太危险,医院啊。

爸爸点头同意。

想了想,我把电话打给妹妹,妹妹一听也急了。她说她马上过来,看看妈妈的具体情况再说。

也许妈妈见了妹妹就能清醒过来?

可妹妹来后,妈妈仍然神智不清,任凭妹妹千呼万唤,妈妈的眼睛仍旧茫然不已。

我打了。

等车的当中,妹妹将电话打给了远在外省的哥哥,将情况说了一下。

很快,车来了,将妈妈送进了市立一院。

医院,医生就开始检查、治疗。未过多久,医生决定妈妈住院治疗。

妈妈进了脑卒中中心的监护室。

一进监护室,妈妈就被插上了鼻胃管、导尿管,同时开始吸氧。为了防止妈妈自己拔掉各种管子,妈妈的双手被束缚带系在了病床的床架上。

与此同时,各种药物通过静脉点滴输入妈妈的血管中。

十五号,妈妈没有醒来。

十六号,妈妈没有醒来。

十七号,妈妈还是没有醒来。

十八号,妈妈仍然没有醒来。

十九号的上午,当妹妹依在妈妈的脸旁和妈妈说话时,妈妈突然清晰地叫了一句:三子!

旋即,妈妈认出了我与哥哥。

虽说几分钟之后,妈妈的神智再度陷入混乱之中,但这几分钟的清醒,却给了我们巨大的鼓舞。

二万箭穿心

十九号上午,因着妈妈短暂的清醒,我们兄妹备感欣慰。

——既然妈妈能够醒过来,那么妈妈就会一天天好起来吧?!

可惜,未过多久,呼吸科的一位男医生来了,神情严肃地要求家属去他的办公室详谈。

我的心猛地一沉。

路上,医生说到,妈妈的病最严重的地方不在大脑,而在于肺。妈妈所得的,是急性间质肺炎。

这个病异常凶险,其危险性不亚于二零零三年的非典,死亡率高于百分之七十。

更何况,胸部CT显示,妈妈的肺部严重白化,肺功能严重衰竭。

为了让我有个直观的感受,医生举了个例子。

妈妈的肺如同一棵树,急性间质肺炎如同大火,将大多数树叶全都烤焦了,剩下来的一小部分看似正常,但功能可能也丧失不少。医生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这些树叶恢复正常的功能。

这非常非常难。

医生还说,从妈妈的肺部情况来看,短则四五天,长则一二十天,妈妈就可能因肺功能衰竭而离去。

话里话外,医生含蓄地表示,可以考虑后事了。

对于见惯生死的医生来说,他的一番话,只是对病情的诊断,可我听下来,却如同万箭穿心。

莫非,二十天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莫非,二十天后,再也没有人对我说“峦子回来啦”?

莫非,二十天后,再也没有人提前订好中秋与春节的家宴?

莫非,二十天后,再也没有人偷偷往我的包里塞零花钱?

莫非,二十天后,再也没人有给我讲小时候的事情?

莫非,二十天后,再好吃的东西我也不能带给妈妈尝一尝?

……

不!

不!

不!

不能!

我怎么可以没有妈妈呢?

在我大脑反应过来前,我的泪已汹涌而出。我的心,似乎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痛到不能呼吸。

对于妈妈的病情,入院时我已在心中已作了最坏的准备——植物人。

但我不在乎,只要妈妈还在,植物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可以天天陪伴妈妈,照料妈妈。

然而,医生的断言,彻底击穿了我的心理底线,让我的世界轰然坍塌。

泪流满面地,我听着医生以及呼吸科主任谈着妈妈的病情与后续的治疗方案。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喊:妈妈不能走,妈妈不能走!

出了医生办公室,我茫然地走着,脸上,泪水纵横。

身为职业写作者,一次又一次,我在文章中用过“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万念俱灰”这些词,可直到十九号,我才真正明了这些词的含意。

那一天,过马路的时候,我像个傻子似的一直往前走,对周围的一切茫然无知,直到一辆电动车在我的身边停了下来,我才清醒过来。那时候,我已横穿了整个马路。

感谢那一天所有为我让路的司机,谢谢他们对我的宽容与避让。

这张我亲手签收的病危通知书,让我肝肠寸断万念俱灰。

三峰回路转

医生开始对症下药,妈妈的情况开始好转。

20日,妈妈终于醒了过来,尽管身体极度虚弱,但妈妈的眼神明显活了,像往常一样,有了神采。

为了确认妈妈的醒来,我特意问妈妈:“妈,你晓得我是哪个吗?”

“你是小峦子,”妈妈的声音尽管万分虚弱,但语气却分外肯定,“我是你妈妈。”

我的妈妈,迷失了多日的妈妈,终于回来了。

那一刻,我喜极而泣。

妈妈醒了,认出了家里所有的人。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21日,医生查房的时候,专门告诉我们,妈妈的急性间质肺炎,根源不在肺,而在血管炎。

血管炎?是不是把血管炎治好了,妈妈的病也就好了?

醒来的妈妈,终于能够清楚地说话了,尽管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话,但听在我们的耳里,犹如天籁。

一天早上,闲聊时妈妈忽然问道:“小猫呢?”

小猫?妈妈竟然还能想起小猫?

几个月前,儿子偷偷抱回一只小奶猫,从那以后,小猫就成了家中一员。

不过,从小到大,妈妈从来不喜欢猫。妈妈一次次和我说过,妈妈小的时候,家里有一只猫,一到冬天,那只猫就喜欢钻到妈妈的被窝里睡觉。每一次,只要妈妈察觉,就会将猫赶出去。

因为妈妈不喜欢猫,每每妈妈到我家来,我都要将小猫隔离开来,关在别的房间里。

有一次,妈妈在我的房间休息,因为门没关好,小猫跑了出来。但它似乎懂事一般,没去打扰妈妈,而是静静地趴在妈妈的房门前,默默地打量妈妈。

病中的妈妈既然惦记家中的小猫,我当然得和妈妈好好聊聊啊。

我和妈妈说,小东西干坏事啦。平时,家里的猫砂盆都是我打理的,但妈妈住院之后,我再也抽不出时间,便让儿子处理这些事。谁知,儿子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手上却一点行动也没有。有一点,我回家拿东西,一打开家门,就感觉屋里臭气熏天,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

原来,因为猫砂盆太脏,爱干净的小猫便不在里面拉屎尿尿。最终,小东西看中了家中放杂物的柜子,将它当着了新的厕所,在里面拉屎尿尿。

几天下来,屋里臭得人无法呼吸。

无奈之下,我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专门去清理那个杂货柜,将所有的东西清除之后,再一遍遍地擦洗。最后,还给小猫换好新的猫砂。

听我这么一说,插着鼻胃管、吸着氧气的妈妈竟然笑了。

是的,妈妈竟然笑了。虽说笑得虚弱而疲惫,可妈妈的笑容,却让我分外心安。

那一刻,我在心里祈祷,祈祷妈妈能够经常笑出来。

而我,更在心里期盼,再过一段时间,妈妈就能彻底好了,回家。

四艰难抉择

妈妈入院之后,我夜夜守在妈妈身边。

28号晚上,妈妈的情况急转直下。

平时,虽说妈妈也吸氧,但呼吸一直很平稳,与常人没有太大的差别,血氧指数一直在90以上。

当天晚上,妈妈的呼吸显得十分吃力十分沉重;犹如我们学生时代进行八百米测试,跑到最后那种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肺功能进一步衰竭了?

我不敢多想,只是守在妈妈的床边,眼睛一边注视着妈妈的面容,一边留意监护仪上的各种数据。

熬到下半夜,我实在支撑不住,便唤醒护工,让她守着妈妈,我去睡一会。

迷迷糊糊中,只感到病房内十分嘈杂,我努力睁开眼睛。

原来,血氧指数直线下降,护工去找医生了。

我扑到妈妈的床上,感觉妈妈的呼吸更加艰难。有一瞬间,妈妈的呼吸甚至暂停了。

平时,遵照医生的要求,妈妈的病床一直是摇高的。我赶紧将病床摇落下来,妈妈旋即恢复呼吸。

医生来后,一看妈妈的情况,立刻让妈妈吸入高频氧。

血氧指数慢慢又升高了。

妈妈的情况稍微稳定后,主治医生找到我,问我要不要将妈妈送入重症监护室。

妈妈的情况已很危险,重症监护室的挽救手段比呼吸科多。

要不要?

要不要?

我将电话打给了爸爸。爸爸的回答很干脆,能够多活一天是一天,该进就进。

我又将电话打给了哥哥(妈妈病后,远在外省的哥哥立刻请假赶了回来,但一回来,单位的电话就接连不断,催命般地催他回去;而28号哥哥刚一走,妈妈的病情就严重恶化),哥哥的态度也是——进。

于是,我告诉医生,去重症监护室。

不久,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来了。那是一位温文尔雅、笑容暖人的男医生。

在办公室,他和我谈了很久很久。他告诉我,妈妈的情况已非常危险,不只肺功能严重衰竭,其它脏器的功能也很不好。去重症监护室,只能缓解一下妈妈的症状,延长一下生存的时间,但妈妈的病情不可能逆转(当然了,医生的话没有说得这么绝对,但意思就是如此)。另外,进了重症监护室,家属是不允许陪护病人的,每周只有一次的探望时间。医生特意和我说了,进了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家属,没有几个不后悔的。最后,医生对我说,作为医生,他认为妈妈该进重症监护室,因为这是抢救的需要;但作为普通人,他认为不该将妈妈送进重症监护室。如何决定,得我自己拿主意。

进?

不进?

进,妈妈还可以多活几天,但我们却不能守在妈妈的身边。

不进,妈妈随时都可能离开我们。

我再次将电话打给哥哥,他和我一样犹豫。

身为子女,我们都希望妈妈活下来,哪怕多一天也好;但与此同时,我们却不希望妈妈遭罪活着,更不希望妈妈的最后时光我们不能守在身边。

进不进?

进,似乎对不起妈妈。

不进,似乎也对不起妈妈。

无论哪一个决定,好像都是错的。

怎么办啊?

回病房。

因为肾功能衰竭,妈妈全身浮肿得厉害。我问医生,能不能就在病房里进行透析?医生答,不能。要透析,要么去透析室,要么去重症监护室。而妈妈因为吸着双路氧,透析室提供不了相应的条件,要透析,只能去重症监护室。

能不能让妈妈先去重症监护室透析,等情况好转后再回呼吸科呢?

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监护室的那种男医生再度过来。

他说,一般情况,进了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是回不了原来的病房的——普通病房接受不了重症病人。

妈妈这种情况,万一呼吸科不再接收,到时怎么办?得先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再谈进重症监护室的事情。

于是,我去找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承诺,任何时候妈妈想回来,他都会给妈妈提供一张病床。

主治医生的话让我安心不少。

就这么决定吧,去重症监护室吧。

五失魂落魄

煎熬中,时间已到了下午四点多。

无限疲惫的我,不得不躺下来休息一会。

刚躺下两分钟,我又坐了起来。

我想起了医生的叮嘱。妈妈的情况已十分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有些事,要准备好。

我家是淮安人,但我离开老家时只有十来岁,老家关于此事有什么讲究,我一无所知。至于徐州的规矩,我同样一无所知。

更要命的,我家所有的亲戚都在淮安,在徐州,我连一个可以请教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起身,我出了病房,准备去买寿衣。

去哪买?不知道。

怎么买?不清楚。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附近的街上有家寿衣店。

一路打听,一路向前。

走在路上,我感觉自己的双腿似乎软得站不起来,整个人不是在走,而是在飘。

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我才明白,当天从早到晚,我只喝了一碗汤。

停下来,我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一杯奶茶,可喝了两口,我就再也喝不下去。

那杯奶茶,被我扔进了垃圾桶里。

在问了若干个路人后,我终于找到了那家卖寿衣的小店。

站在小店的门口,我刚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完全哽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地,我在门口站着,足足有五分钟。

这当中,守店的阿姨温和地等着,什么也没问。

五分钟之后,我终于平静下来,将妈妈的事情和阿姨说个大概,并且请教她何时穿衣服,如何穿衣服。

阿姨非常有耐心,将相关的物品一一展示给我看,并且告诉我具体如何使用。

担心我还不清楚,阿姨还将电话留给了她,让我有问题随时问她。

在寿衣店里,妹妹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我监护室的医生来了,和她谈妈妈去重症监护室的事情。因为交接班,这次来的,是一位新的医生。

这一次,医生和妹妹谈得也很详细,医生的意思也很明确,妈妈的生命力越来越弱,除了肺,肾脏、心脏功能也日渐衰竭,医生已经无力回天。去重症监护室,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既然如此,不必再去了,不必再让妈妈遭罪了。

返回的路上,抱着装寿衣的箱子,我一步一步地挪着;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

妈妈,我的妈妈,难道真的要离开我们了?

六生离死别

妈妈的情况益发严重。

以往,躺在病情上,因为周身不舒服,妈妈总是动来动去。就算我们严防死守,但也有疏忽的时候。

因为双手被绑在床边,妈妈无法抬手拔掉管子,但一个晚上,趁着我们没注意,妈妈在床上悄悄挪到身子,将头倾到左手的旁边,然后,将鼻胃管拔了下来。

妈妈的举动,让我痛心的同时,也惊叹于生命本身的顽强。

可到了二十九号的晚上,妈妈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三十号,情况没有一丝的好转。

到了晚上,情况更回恶化,血氧指数不断走低。

我知道,妈妈的生命已到了极限。

而因为肾功能衰竭,妈妈全身肿得厉害,一些肿胀的肌肤已被压得起了红点,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溃破。

如此硬撑着,妈妈一定很痛苦吧?

三十日的晚上,我和妹妹还有护工一起,给妈妈擦洗身体。

妈妈一生爱干净,爱漂亮,怎么也得让妈妈走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啊。

打来温水,拧湿毛巾,我轻轻地擦着妈妈的每一寸肌肤。

泪水,一滴滴地落在妈妈的身上。

因为吸氧并且插着鼻胃管,入院后的妈妈根本无法洗头。于是,我们用半湿的毛巾,一缕一缕地擦着妈妈的头发,尽量将头发擦干净。然后,再将湿掉的头发捂干。

收拾好后,我们继续守着妈妈。

妈妈的生命体征明显在变弱。

我和医生商量,请他们想办法让妈妈的生命坚持下去,坚持到哥哥归来的那一刻。

哥哥是三十日晚上十点的火车,到徐州已是三十日的上午十点,医院,还需要一点时间。

医生答应尽力。

时光在一点一滴地流淌,妈妈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消逝。

万幸的是,妈妈熬过了三十号的夜晚。

但一夜的煎熬,似乎已令妈妈耗尽了周身的力量。

三十一号的早晨,监护仪上的数据在不断地走低,而医生,已回天无力。

医生问我,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不要再进行抢救?比如,胸外按压、插管之类的。

我摇摇头。

妈妈这样的体质,胸外按压足以将肋骨压断,人已到了这种地步,何必再经此痛苦?

时光依然向前,而妈妈的心跳与呼吸已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九点多的时候,我清晰地看见,一行泪水,从妈妈闭的眼角流了下来。

我为妈妈擦去泪水,将脸贴在妈妈的脸上。如果这一刻能够永恒,我愿付出我的所有。

但很快,妈妈心跳归零,呼吸归零。

我的妈妈,就这么走了。

而我的哥哥,还在路上。

身为长子,哥哥在妈妈心中的地位自然非比寻常,临终前未到见到哥哥,这是妈妈的遗憾,更是哥哥的痛楚。

来不及痛哭,我与妹妹还有护工忙着给妈妈穿衣服。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给妈妈穿上了裤子。

一番忙碌,妈妈的衣服终于穿好。

随即,我拨通了一个电话,请对方安排车来接送妈妈去殡仪馆。

然后,我们守在病房,等哥哥。

十点多的时候,哥哥终于冲进病房,旋即伏在妈妈的身上痛哭不止。

走时好好的妈妈,走时能说话的妈妈,回来时竟然不在了。人生至痛,莫此为甚。

巨大的悲痛,彻底击垮了哥哥。那一天在殡仪馆,失魂落魄的哥哥,连最基本的手续都不会办了……

七泣血呼号

八月三号,是妈妈出殡的日子。

二号的晚上,我独自一人在家。

妈妈吃饭用的碗筷还有,喝水的杯子还在,睡觉的被褥、枕头还在;一切,都还在。

但妈妈,却不在了。

一件件地,我收拾着妈妈的衣物,那些衣物上,还留着妈妈的气息。

我将衣物细心叠好,然后将脸埋在衣物间。

刹那间,我听到了内心狂野的呼喊:

妈妈,你在哪?

妈妈,你回来啊!

妈妈,来家!

妈妈!

小的时候,我等过多少次妈妈啊。

爸爸是位地质工作者,长年累月都在野外,而我们兄妹,自小与妈妈一起生活在淮安老家。

妈妈是老师(后因特殊原因改行),而老师,放学总比学生晚。

于是,放学回家后,我常常去门前的大柳树下等妈妈。那条路,直通学校,是我们平时上学的必经之路。而路边的几棵柳树,是爸爸带着我们兄妹亲手栽下的。

黄昏,夕阳的余辉洒落大地,我在柳树下,一边玩耍一边等妈妈。

要不了多久,妈妈就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头微扬着,脚步轻快地向我走来,而妈妈的包里,通常放着学生的作业。

我奔过去,拉着妈妈的手,和妈妈一起回家。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和妈妈手拉手一起回家。

这样的幸福,我享受了四十八年。

如今,却嘎然而止。

我要到哪里,去找我的妈妈?

医院里,亲眼看着妈妈离开我们,可我的心,还是不愿接受这一切。

一次又一次,我期盼着,当我打开家门,妈妈还会微笑地看着我,道一句“回来啦”。

一次又一次,我期盼着,当我喊着妈妈,妈妈还能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次又一次,我期盼着,手机的来电显示上,还能出现妈妈的号码。

一次又一次,我期盼着,还能牵着妈妈的手,和妈妈一起散步。

一次又一次,我期盼着,妈妈还能换上新买的衣服,问我“好看吗”?

一次又一次,我期盼着,自己还能再为妈妈做顿饭。

……

可妈妈,却永远不在了,无论我怎么等,无论我怎么盼,我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真的成了没妈的孩子了。

八天人永隔

三号。

殡仪馆。

再次见到妈妈时,我本能地扑过去,想要摸一摸妈妈的脸,想要将脸颊贴在妈妈的脸上。

但瞬间,我就被别人拉住了。

原来,这就是诀别。

从此,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疼我爱我呵护我四十八年的妈妈,再也没有了。

墓地在山坡上,那是爸爸与我们兄妹仨为妈妈选择的安息之地。

小时候生活在乡下,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就是墓地。

每隔不久,就会有人在那里一铁锨一铁锨地挖着,最终挖出一个深深的墓穴出来。

——原来,有人去世了。

那个墓穴,成了某位逝者最后的安息之所。

土葬,历来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传统。只到妈妈走了,我才明白,这种安葬方式,多么慰藉人心。

无论是一锨一锨地挖土,还是一锨一锨地圆坟,都是对逝者所尽的心意。

——这是最后的心意,这是最深的心意。

尽了心意,活着的人才能心安。

更重要的是,人来于自然,最终还是回归了自然。

可惜,时代的变迁,让我们兄妹再也无法对妈妈尽这份心意了。

今年夏天,徐州多雨,无论是妈妈病中还是走后,徐州常常大雨不断。

但三号,却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也许,是老天在保佑吧,让妈妈的最后一程走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一方狭窄的墓地,就成了妈妈最终的安息之处。

站在妈妈的墓前,我终于明白,世间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了。

——那就是,妈妈在墓里,而我们在墓外。

一方墓地,隔着生死,隔着阴阳。

这方墓地,是我们兄妹今生最牵挂最惦记的地方。

我的妈妈,生于公历年2月8日、农历辛巳年腊月二十三。走于公历年7月31日、农历戊戌年六月十九。

我的妈妈,有一个美丽而大气的名字——苗征南。

在我心里,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三个字,也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

这个名字,早已烙在我的生命里,永远陪伴着我。

说明:本文所配花朵,皆为栀子花,这是妈妈生前最爱的花。

多谢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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